论《史记》对悲剧人物的着力刻画

《史记》，鲁迅先生曾将此誉之为“史家之绝唱，无韵之离骚”，这一著名的高度评价奠定了《史记》我国史学史上和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对具有悲剧性命运的人物进行着力刻画，使《史记》具有了浓厚的悲剧性。

司马迁撰写的《史记》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，这种体制主要是以人物活动为中心来撰写历史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刻画了众多的人物，然而这些众多的人物形象，其着墨力度是不同的，他对悲惨命运的人物有着特别突出的关注，这在《史记》中有着突出的显现。

首先，从数量上看，《史记》传写了大量的悲剧士人。据韩兆琦考证，《史记》全书共一百三十篇，其中写人物的传记有一百一十二篇，在这当中有五十七篇是以悲剧人物的姓字标题的，此外还有近二十篇虽然不是用悲剧人物的姓字标题，但其中写到了悲剧人物。另外，在这七十多篇中还有许多篇是几个悲剧人物的合传，并且还有许多篇虽然以一个悲剧人物的姓字标题，但实际上作品中还有其他次要的悲剧人物，粗略计算一下，《史记》全书写悲剧人物大大小小约一百二十多个。因此，从数量上来看，悲剧人物在《史记》人物群体的刻画中占有突出的地位。

其次，从具体篇章对比中来看，司马迁也对悲剧性的士人有着特殊的偏爱。如《陈丞相世家》与《绛侯周勃世家》中的主角陈平和周勃，他们都是随刘邦打天下而被封侯封相之人。在功勋方面，二人都在汉王朝的建立和初步稳定上功勋卓著。周勃在辅佐刘邦灭秦灭项的战争中建立了种种功勋。刚刚起义反秦时追随刘邦打败方与叛军，在反秦作战中，多次打败秦军，直至在蓝田大败秦军，攻入咸阳，灭了秦朝。在楚汉相争时，他随汉军进入汉中，攻打项藉，进攻反叛的燕王，佐刘邦建立汉王朝。其后攻韩信、击陈豨、平定燕王卢绾的反叛，维护与巩固了汉朝初年的刘氏王朝。陈平少时就与旁人不同，常与长者交，其家“门外多有长者车辙”，并且“里中社。平为宰，分肉食甚均”，由此可见，陈平少时便有异样的才能。他曾随项羽败秦军，具有一定的军事才能。从对汉王朝的贡献来看，在楚汉相争中，他辅佐刘邦，先使用离间计于项羽，佐汉王“入关，收散兵复东”，为汉王定关中打下基础；这是其一；尔后夜出女子二千人荥阳东门，救汉王于危急，这是其二；蹑汉王足劝立韩信，为刘邦增加了强有力的军事力量，这是其三；伪游云梦缚杀韩信，这是其四；高帝攻打反叛者代地韩王信，被匈奴所谓，陈平奇计，使单于阏氏，使得高祖脱身于围困，这是其五；其后他还随从高帝征讨陈豨、黥布，立下功劳，这是其六。据《史记·陈丞相世家》记载，陈平“凡六出奇计”，帮助刘邦创建并初步稳定了政权。在过失方面，二者也极其相似，都在吕氏夺取刘氏天下时采取了规避隐忍的态度。

可以说，陈平与周勃的不同仅在于他们最后的命运结局。周勃晚年被疏远，并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被陷害；陈平却能依靠自己的审时度势，得以寿终。然而，对有着与汉王朝有着同样功德、犯过同样错误的两个人，司马迁的评价却截然不同。对晚年惶惶不可终日的，依然免不了被谗害的周勃，司马迁这样说：“在将相位，诸吕欲作乱，勃匡国家难，复之乎正。虽伊尹、周公，何以加哉！”而对陈平，司马迁如是说：“及吕后时，事多故矣，然平竟自脱，定宗庙，以荣名终，称贤相，岂不善始善终哉！非知谋孰能当此者乎？”在对周勃的评价中，司马迁未曾提到他犯的过失，并将他提到了与伊尹、周公相及的地位，称颂他的卓绝功绩，并对他们父子二代的悲惨遭遇寄予了无限同情。对陈平，特别提出了他在吕后时期的过错，且句终用反问而不是肯定陈述语气，看是对其智谋的赞赏，实与一个“竟”字相连，流露出作者对他的嘲讽揶揄之意。

在《史记》中此等例子不胜枚举，如写一生坎坷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孔子用笔比写道家出世之老子要多，同为汉之立功之将李广较之霍去病要多且有专传。由此也让我们看出，司马迁对悲剧人物有着特别的关注与喜爱，他对历史上一系列的悲剧性人物的刻画，让我们感受到了作者的强烈的悲剧意识。

参考文献:

[1]鲁迅.鲁迅全集·汉文学史纲要[M].北京:人民文学出版社,1982.

[2]韩兆琦.史记评议赏析[M].呼和浩特:内蒙古人民出版社,1985.

[3]司马迁著 韩兆琦评注.史记[M].长沙:岳麓书社,2004.

（作者简介：郭 宁（1984-）女，重庆师范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08级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，研究方向：先秦两汉文学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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